1、不到长城非好汉
红军长征翻越的最后一座大山是六盘山。六盘山位于宁夏南部山区,海拔2800多米。
1935年10月7日,时值仲秋,天高云淡。毛泽东、张闻天、王稼祥率领的红军指战员,刚刚取得了青石嘴对敌战斗的胜利,意气风发地站在六盘山顶。望着晴空下随风飘扬的红旗,毛泽东目穷千里,心潮澎湃,激情满怀,不禁吟道:“天高云淡,望断南归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同志们,屈指行程已二万!同志们,屈指行程已二万!六盘山呀山高峰,赤旗漫卷西风。今日得着长缨,同志们,何时缚住苍龙?同志们,何时缚住苍龙?”
正是这首气吞山河的《长征谣》,后来经毛泽东先后8次修改,成为他诗词中的得意之作——《清平乐·六盘山》。如今,在“六盘山红军长征纪念馆”里,珍藏着毛泽东4次改动的墨宝。
据研究该段历史的“六盘山红军长征纪念馆”的馆长回忆,红军翻越六盘山的当晚,红军总部机关和毛泽东就宿营在彭阳县河阳洼村。毛泽东住在村民张有仁家的窑洞里,在闪烁的油灯下,毛泽东趴在小炕桌前记下了山巅上吟颂的《长征谣》。此歌谣一出,即在红军及后来的八路军、新四军中广为流传,并于1942年8月1日在《淮海报》副刊上全文刊登。
1949年8月1日,上海《解放日报》公开发表了这篇由毛泽东作过删改的诗词,使用的词牌便是《清平乐》,内容便是今天人们所读到的: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从《长征谣》到《清平乐》,经过8次改动后,尽管内容没有实质性变化,却删去了一些反复出现的呼语和重复句。句中除了将“屈指行程已二万”的“已”字删掉以符合词的格律外,还将“望断南归雁”的“归”字改为“飞”字,将“赤旗漫卷西风”的“赤旗”改为“红旗”,将“今日得着长缨”改为“今日长缨在手”。
1957年1月《诗刊》创刊,毛泽东在应邀将这首词抄录发表时,又把词中“红旗漫卷西风”的“红旗”改为“旄头”,并写下了横、竖两幅书法,供《诗刊》选用。
1958年,宁夏回族自治区成立。1959年自治区人民政府布置北京人民大会堂“宁夏厅”时,想将毛主席的《清平乐·六盘山》一词手书题刻在宁夏特有的贺兰石上得以展示,于是,自治区领导请董必武副主席向毛主席报告。1961年,在江西庐山召开中央工作会议期间,毛泽东挥毫泼墨书写了《清平乐·六盘山》一词,并回复一封信:“必武同志:遵嘱写了六盘山一词,如以为可用,请转付宁夏同志。如不可用,可以再写,顺祝健康!”不知出于什么考虑,这次书写时,毛泽东又把“旄头”写成了“红旗”。
2005年9月,宁夏人民为纪念长征胜利69周年,将原来的“六盘山红军长征纪念亭”扩建为“六盘山红军长征纪念馆”,并在20多米高的纪念碑上镌刻上毛泽东的《清平乐·六盘山》一词,旨在用长征精神激励后人。(来源:解放军报)
2、李友禄跟随红军长征而去
李友禄出生在宁夏隆德县神林乡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1935年8月,红二十五军来到隆德县时,身为长工的李友禄毅然在家乡参加了过境隆德的红军队伍。
李友禄参加红军的过程是这样的:一天,在地主家干活的李友禄,听大人们偷偷议论,山后面的单家集、兴隆镇来了红军,他便暗自想去见见这些人,看是啥样儿。他不小心说漏了嘴,让地主老财听见了,就吓唬他说:“共产党红军歹得很,抓住小孩就用刺刀往死里捅……”坚决不让他去见红军。给别人当长工的他,没有自由,只有老老实实给人家干活。过了两天,他去地里干活时看到有一帮既像兵又像庄稼汉的人从他干活的地头路过,其中有一个人还朝他喊道:“喂!小鬼,过来。”他便走过去,那人就给他讲:红军是穷人的队伍,政治上平等。他听不懂什么是政治。只听明白了一句话就是“大家穿衣吃饭都一样”。那人还说要打土豪,分田地,他也听不懂土豪是啥,还以为是在田里用木榔头打土疙瘩,填壕沟的事,这多没意思,刚皱眉,那人便看出了他的心思,就急忙补充解释道:“土豪,就是欺侮穷人的地主。”噢,他恍然大悟!茅塞顿开。经那人的一番说服动员,闯天下的念头油然而生,决心跟那人走,参加红军。便高兴地笑着说:“好,让我回家穿一件衣服咱们一起走。”说话间那人便快速脱下自己的衣服让李友禄穿上,就这样李友禄义无反顾的跟着红军走了,一去就是30多年……
李友禄投身革命后,思想坚定,作战勇敢,入伍8个月就任班长。1936年11月,在山城堡战斗中,李友禄奉命带领尖刀排与敌人肉搏,攻下敌人一座碉堡,为部队打开通道,为此荣获战斗英雄称号。抗战初期,在平型关战役中,李友禄率警卫排强冲敌阵,与日寇白刃拼刺。因他力大、技精、神勇,连毙日寇,声名鹊起。在房龙岗战斗中,李友禄率新四军一连士兵,拒敌守隘,击溃日军300多人的猛烈进攻,完成了保卫房龙岗镇的任务,荣立二等功。在沙沟战斗中,俘虏日军数人。1943年,他所带的连队一排在整军整风大生产运动中,成绩显著,被评为全团模范。
解放战争时期,李友禄参加了八次重要战斗,数次负重伤,屡立战功。1947年4月,运城阻击战中,其营在申家场担任正面防御任务。国民党军队飞机炸、大炮轰,以多于我军20倍的兵力轮番冲击,战斗持续进行了20多天,胜利掩护了刘、邓大军的军事行动。江阴渡口战斗中,5天行军千里,国民党部队以为神兵从天而降。解放上海战斗中,李友禄任28军警卫营营长,他机智的利用坑道接近敌人钢筋水泥子母堡,消灭敌方两个营。李友禄最初的档案记载着感人肺腑的一页:入伍作战100次,负伤9次,身留二等乙级残疾;荣获房龙岗战役金星奖,淮海战役一等战斗英雄,马木集战役纵队嘉奖,上海战役纵队嘉奖等。
新中国成立后,李友禄奉调福建第五军分区警备团任副参谋长、参谋长。1955年2月,被授予少校军衔。1956年4月,被授予团级军职。
1958年11月,经批准退役转业,赴福建省体委工作。李友禄转业到地方工作,经历了三年困难时期、“四清运动”和“文化大革命”,上级组织鉴定为:“生活简朴,清廉正直。”整党中,“自我革命精神好,整党后进步很大。”按常理讲:老红军离休后,应当静下来享几年清福,安度晚年才是。但从苦水中泡大的他是从枪林弹雨中摔打爬滚出来,回乡休息期间,根本闲不住,好像贪图享乐安逸与他今生今世无缘。
1969年,李友禄离职休养,回到家乡后,正值以“阶级斗争为纲”“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军事备战年代。革命传统教育风靡盛行,从革命老区回家的他,自然而然的成为隆德县城最引人注目的人物。在那个年代,他经常深入工厂、学校、农村、机关单位,对工人干部学生和广大群众进行革命传统教育,每年至少在全县范围内作传统报告30多场次。他所作的革命传统教育报告内容极为丰富,大都是战斗题材:抗击日本侵略者、保家卫国等内容,真实生动,很适合青少年学生。他所讲的故事,语言朴实贴切,引人入胜。这些报告,风趣幽默,时而让人捧腹大笑,时而紧张得使人憋气。他讲得是那样津津有味,听了这一场还想听下一场。从学校到工厂再到机关以至社队农村,受教育面非常广泛。
老红军不只是讲得动人,做得更动人。他言传身教,身体力行,始终保持革命战争年代共产党人吃苦耐劳,艰苦朴素的作风。从他匆匆而来到悄然离去,他一直穿那件绿不绿、黄不黄的老式军装,好像没有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就是寒冬腊月也没有见过老红军披过一次大衣。也许是他身子骨硬朗的缘故吧。再说他的吃,常言道:“主家千万有,邻居一杆秤”。李友禄的邻居从来没有听他家到外地捎买过牛羊肉,也没听说托外地的友人带回海鲜,经常见到的是老红军自己提菜篮子买菜,偶尔还要跟人讲讲价钱,有人说:“老红军那么多的钱,买鸡蛋还跟老百姓三二厘讲价钱。”其实,他讲价钱是跟人逗着玩,最终因钱找不开,往往出个高价钱。住的也一直是幼儿园改建的两间老式架子房,带一点小院子,大门连个架子车也进不去。就这样简陋的房子,他一住就是10多年。直到离开人世前两三年才搬进新院。出门总是两条腿,从来不坐公家的车。每次回神林铺老家,经常乘坐平凉开往静宁的过路班车。曾有两次,老家有急事,当等不住班车,才张口要了县政府的北京吉普,随后又付了油钱。
李友禄于1984年5月14日逝世。追悼会异常隆重,灵堂设在县政府大礼堂。整个灵堂布置得庄严肃穆,挽联挽幛挂满了整个大厅,大厅正中央安放着老红军的棺木,上面覆盖着中国共产党党旗,周围簇拥着花篮与花圈。敬献花圈的有党政机关干部,也有学生、工人,更多的是生产队的社员们。他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参加追悼会。
老红军李友禄逝世后,按照生前遗愿,安葬在他参加红军后打响第一枪并击溃国民党守城部队的地方——隆德县北象山上。
如今的北象山虽不是松柏茂盛,但也草木苍翠,郁郁葱葱。每年清明节,县城中小学校总要组织青少年学生为老红军清扫坟墓,祭奠前辈英灵,寄托哀思!(梁喜太 《红二十五军在隆德》)
3、给红军带路的陈富仓
在六盘山西麓的隆德县城关镇杨家店村的一个山坡上有一座普通的坟茔,埋葬着一位普通的农民。81年前,这位普通的农民豁出性命为红二十五军带路,帮助这支长征时期最早进入固原的红军先头部队顺利翻越六盘山,甩掉了国民党追兵,胜利到达陕北,这位普通的农民叫陈富仓。
1935年7月,为配合中央红军(红一方面军)北上,活动于鄂豫陕革命根据地的红二十五军在军长程子华、副军长徐海东、政委吴焕先的率领下,从陕西丰峪口出发,挺进甘肃,经过两当、天水、秦安、通渭、静宁等县。8月15日,从静宁县小山、八里铺沿葫芦河北上,进入今宁夏西吉县境的单家集、兴隆镇一带休整,并在兴隆镇召开了鄂豫陕省委会议。17日,红二十五军离开单家集、兴隆镇,沿西(安)兰(州)公路东进,经王沟村、火家堡子、姚杜家、上马嘴、毛李家、杨家河、串河、王三道进入好水川红土路村。另有担任警戒的一个连队,从伙家堡子附近的陈田玉上山,经李哈拉、彭家阳山到阎家庄子,过沙塘铺,与大部队会合。红军攻占隆德县城后,准备连夜翻越六盘山,一个偶然的机会,陈富仓和几位红军战士相遇了。
1935年8月17日下午,陈富仓从山上背着柴下来,路上与6位陌生人相遇,陌生人对有些紧张的陈富仓说:“你不要害怕,我们问一下路。”见这些人说话和气,不像坏人,陈富仓便请他们到家中喝水。陌生人告诉陈富仓,他们是红军,是帮助穷人的。陈富仓帮助他们找了一把木锯,红军锯了5根电话线杆后又返回陈家。他们一边喝水一边与陈富仓交谈,直到傍晚才匆匆离去。天黑以后,这些红军又来了,而且来了许多人,红军想让陈富仓带路去翻越六盘山。红军给了陈富仓母亲一些钱,要陈富仓给他们领路,陈富仓答应了。夜深人静,陈富仓提着一个当地人称为“马头竹篮”的小筐做掩护,带领红军上了山。
陈富仓领着红军抄捷径走小路,红军穿草鞋,缩着身子,弯着腰,紧随陈富仓,绕梁过沟,穿行在林荫与峭壁之间,摸着漆黑的夜色急速前进。18日凌晨,红军顺利翻越六盘山,拂晓过和尚铺,在瓦亭峡附近与固原赶来堵截的国民党部队第三十五师一○三旅马应图部相遇,被红军一举击溃。19日,红军出固原辖境,逼近平凉县城,沿北山路上北塬,继续向东挺进。到镇原县后,红军和当地的国民党部队激烈交火,一颗**从陈富仓的左手臂穿过去,好在没有伤骨,部队卫生员替他抹了红药水,用棉花和纱布进行了包扎。由于挂念家中母亲,陈富仓要求回家。红军送给陈富仓一块铜腰牌,一卷老白布和一些铜钱做盘缠让其返回。
陈富仓离开红军部队返家途中,见路上有国民党军队设卡盘查,便把红军给他的铜腰牌扔了。他经过三天两夜的行程,才回到村里。进了村,他不敢直接回家,而是躲在村西头老光棍张有福家中,待天黑后才悄悄摸回家。这样躲藏了几天后,陈富仓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天,杨家店的龚保长带着人来抓兵,躲在张有福家中的陈富仓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便迅速闪到了门背后,见保长带着两个陌生人闯了进来,陈富仓以为是因为给红军带路来抓他的,便夺门而出,逃进了大山。从此,陈富仓过起了东躲西藏、四处流浪的艰难生活。凭着年少力强,他赶麦场、下煤窑、拉长工、打短工,受尽了苦难,一只脚也被冻坏,落下残疾。有几次,实在想家的他,冒着生命危险,偷偷回家看望了老母亲。直到解放,在外漂泊10多年的陈富仓才回到家中,与亲人团聚。
陈富仓是甘肃庄浪县人,出生于1904年,为了躲避清末民初的年馑,随家人一路逃荒来到隆德县城关镇杨家店村,以打柴为生。1976年8月,陈富仓去世,家人将他埋在了六盘山脚下。(张明 许星 李旺整理 来源:固原新闻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