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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西路军在临泽长征故事

2019-08-25 admin 从头越 浏览2097

1、名将陨落梨园口

1937年3月12日,太阳初升。三十军和西路军总部已进入梨园堡一带宿营。担任后卫的九军也到达了梨园口,陈海松到达后,立即命令部队上山警戒。几乎与此同时,马家军也追了上来。陈海松当即命令部队抢占附近的寺汪山和山口两侧的山梁。

此时的九军已不足千人。除军部交通队还有些子弹外,战斗部队大多数已弹尽粮绝。交通队跟随陈海松的一个警卫排,也只剩下了十几个人。

为了保存革命力量,陈海松命令军部保卫局局长陈宜贵赶快组织机关的同志撤退,自己留下来掩护。

陈宜贵明白,这个时候留下来,就很难活着出去,所以他要求将自己留下,陈海松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叫你撤你就撤,不要婆婆妈妈的!”

这是陈海松第一次对陈宜贵发火,陈宜贵感到,此时一别,恐怕再也见不到军政委了,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陈海松一见,赶紧说:“好啦,赶快走吧,再晚谁也出不去了。机关的同志战斗力弱,留下来无益,能出去一个算一个,总比都留下来死强”。

前沿部队消灭了几批冲出沟口的敌人,但他们仅有的一些子弹也打完了。敌人便狂叫着:“共军没有子弹了,冲呀!”从各沟口冲了出来。陈海松大吼一声,命令警卫排跟随自己向前冲去。

陈昌浩带着孙玉清在西边的一个土包上见此情况,急忙喊道:“不能冲,太危险”。并派出两个警卫员去追陈海松,却没有追上。

警卫排冲上去后,用清一色的快慢机盒子枪向敌人猛扫,敌人丢下一片尸体,溃退了下去,陈海松和警卫排坚守在阵地上,迫使敌人不敢冲锋。

上午10时许,陈海松急于观察战场情况,乘敌机枪间歇之机,向土包顶爬去,被李明一把拉住,陈海松火了,向李明吼道:“干什么!”李明说:“上不得。”李明一松手,陈海松又迅速向上爬,爬到包顶,他刚一抬身,敌人的机枪一齐向他扫射,他身中八弹,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明把他拖下来后,交通队程指导员抱着他急切地呼喊着,他苏醒过来后,要求程指导员赶快补他一枪,程指导员哭着说:“政委,你……不要说了。我们人在阵地在,要死就和你死在一起!”

当孙玉清率三十军一部前来救援被围的九军时,九军只有少数人员得以突围西去。陈海松和二十五师政委杨朝礼、军政治部宣传部部长黄思彦以及绝大部分战士一起英勇牺牲。

陈海松,湖北大悟人,20岁就任职红九军政委。陈海松平易近人,和战士打成一片,一起摔跤、比赛投手榴弹,战士亲切地称呼他为“小胖政委”。1935年6月14日,一、四方面军在达维会师后,毛主席得知红九军政委陈海松才21岁时,紧紧握住他的手,惊喜地说:“一方面军的干部都年轻,可没有你这样年轻的军政委呀!”

朱德总司令曾评价陈海松:“四方面军里最年轻有为的军级指挥员,可惜牺牲的太早了。如果现在还活着,一定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2、铁钉九连

汪家墩,高三丈有余,老远看去像一座碉堡,是一座用黄土夯起来的土瞭望堡,墙壁很厚。东西、南北各长10余米,成四方形,墙底厚近1米,共有3层。最上一层没有顶,只有半人多高带城垛的土墙,在顶上可以控制四面。第二层每面有个很小的窗子,可以当枪眼。墩四周,围着一圈矮墙,红军挖了很多枪眼。矮墙外面是一道浅浅的壕沟,壕沟已经干枯了,铺了一层薄雪。壕沟的外面,是红军架设的两道枣木鹿寨。再外就是开阔地。向北200多米,是三四间茅草屋。向南不远处有沟坎。沟坎南面就驻着马家军。

元月中旬的一天下午,八十八师二六三团团长把当时已任二六三团三营政委,在红军渡河时立了大功的周纯麟叫到跟前,叫他带九连接替八连部队,守卫这个战略要地。

第二天,东方刚泛鱼肚白,敌人两个团,展开队形,围攻汪家墩。敌人从北面茅草屋土墙爬出来,丢出一排手榴弹,扑过来拉鹿寨。红军楼上楼下两挺机枪一齐开火,外壕和土墩顶上飞出雨点般手榴弹,敌人纷纷倒下。敌人第一次失败后,就用炮轰。接连几炮,土墩顶半堵墙被削平。敌人又轰第二层,把土墩北边墙打开一个大洞,一个连的敌人冲了过来。第二批、第三批,轮番冲击的敌人都被打退了。红军子弹很缺,守土墩的战士每人除有一支步枪、一把大刀外,只有十多发子弹,打仗主要靠手榴弹。红军战士虽然打退了几批敌人的进攻,但鹿寨终于被敌拉开两丈多宽的口子。上午10点多钟,200多个敌人冲了上来,红军与敌展开肉搏。三排长高举大刀冲在最前面,砍倒几个敌人后,他的腿被敌砍伤,不得不坐下。一个敌人冲上来,他豪不犹豫,扑上去抱住敌人的两只脚,敌用刀砍他的背他也不松手。这时跳出一个战士,才把敌人打死。这边,九连的一个班长正和几个敌人恶战,左劈右砍,砍倒了向他杀来的敌人。突然他的右手断了,他举起左手,上来的敌人被他当头一刀。正在这时,后面又上来一个敌人,他来不及还手,被砍倒了。他并没有死,敌人再冲上来时,他拉响了手榴弹,炸死三四个敌人,与敌同归于尽。

九连就这样和敌人反复拼杀,直到下午5点多钟,用步枪、手榴弹、大刀打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130多个生龙活虎的战士,最后只剩下9人,其中还有4个轻伤员。黄昏之后,政委李先念、军长程世才、师长熊厚发、政委郑维山亲自来接他们。周纯麟见了首长们,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李先念表扬他说:“不要难过,打得好,你们打得好!你们九连像铁钉一样。”从此,铁钉九连就在全团出了名。

3、一个战士一团火

炊事员李德民,面目黝黑,粗眉大眼,活脱脱一个“黑旋风李逵”。他顺手操起一把利斧,大吼一声杀入敌群,左劈右砍,十多个敌兵被斧砍杀。

一排长郭友仁一连砍杀19个敌兵,刀出现几处豁口,飞溅到他头上、脸上、手臂上、胸膛上的血肉都往下流,终因气力不继,被敌砍杀。

五班长张怀德、一班长刘万砍死不少敌人。敌人要抓活的,他们拉响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

掌旗手郭有明,年仅19岁,大显神威,竟然用旗杆戳死七八个敌兵。

“我们坐在一个重伤病员身旁,他是连队的一个卫生员,日间战斗中为抢救伤员,头和腹部打了好几个洞,血都快流干了。小油灯照着他那黄裱纸似的脸色,鼻孔里的气息很微弱,显然,生命快要和这位战士永别了。我们望着他,想尽量多说几话安慰的话,他看见我们,眼睛忽然明亮起来,挣扎了一下伸出冰冷的手抓住我,喘息着说:‘首长们啊!大道理我们都知道,我已经快不行了,为革命,死算不了什么,可是你们哪!快……’他的声音渐渐微弱,嘴张了两张,不动弹了。”

“我握紧他的手好久不放开,他慢慢地苏醒过来,继续说:‘什么也别说了,你们千万……想法……弄点布条,给同志们绑绑伤口。’说完,又昏迷过去了。”

二六五团团长邹丰明带领一群战士冲出土围子,手持大刀上下飞舞,左右冲杀。正杀得起劲,不料从侧面打来一枪,邹团长身躯突然一晃,倒在地上。敌人抡着马刀向他扑来,几个战士急忙跳过去,用大刀架住,抢救团长。这时邹丰明忍着疼痛爬起来,抡起大刀,将一个敌兵劈成两截。

4、红军娃长大在临泽

(曾日三和吴仲廉夫妇)

吴仲廉,红九军政治部敌工部副部长,奉命西渡黄河时,已经怀有8个月的身孕。在1937年1月,吴仲廉随红九军来到临泽县沙河镇何家庄花园村期间,吴仲廉产下了一个男孩。时值寒冬腊月,战斗频繁,生活艰苦,实在无法携带婴儿行军作战。

为此,曾日三和吴仲廉夫妇愁坏了。最后,是花园村苏维埃委员张永录想出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说,当地的王学文家人丁少,王学文本人又是民团大队长,在地方上有点权势,可以寄养在他家。万般无奈,曾、吴夫妇忍痛将爱子送到王家寄养。王学文年届不惑,有一定的文化知识,虽然身居民团大队长的反动身份,却深明大义,冒死收养下了孩子。

1937年3月14日,西路军军政委员会在康龙寺南石窝附近召开了“石窝会议”,将剩下的两千多人就地改编成三个支队,分散游击。

分出来的左支队由李先念、李卓然、程世才率领,他们向西行进了几天后,为便于主力机动,又另外成立一支干部支队,人数约为400人,由毕占云任队长,曾日三任政委。在北川门,干部支队遭遇马家军骑兵的袭击。曾日三视死如归,挺身而出……吴仲廉眼睁睁地看着丈夫倒在血泊之中!吴仲廉被俘后,被敌人关押在张掖韩起功的监狱里。

王学文知道吴仲廉被俘,匆匆赶往张掖看望,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一定将孩子抚养成人。为了纪念丈夫曾日三,按照王家“继”字辈排行,吴仲廉给孩子取名王继曾。

当时,王学文和他弟弟的孩子也都在哺乳期,有了王继曾后,王家对三个孩子一样疼爱,喂奶时,一边喂亲生儿子,一边喂王继曾,日常衣食都一样对待。

王继曾渐渐长大后,农忙时帮大人放牧牛羊,干些家务活。村里人都知道他是红军的孩子,便叫他红军娃,有的叫共产娃。王学文的孩子在1岁多时夭折,王学文便对外人说王继曾是他的亲生儿子。马家军知道王学文收养红军娃后,把他抓起来蹲了8年牢,解放前夕经地下党营救回到临泽。这期间,因王学文蹲监狱导致家庭异常困难,但他的家人却千方百计保护养育王继曾长大。

1950年春,吴仲廉委托兰州部队到王家将已经长到十三岁的孩子接了回去,改名吴长征。一次性支付给王家抚养费人民币600元作为酬谢。

驻在高台的人民解放军给王家送来一块大红缎软匾,上写着金黄大字:“学文同志,你为革命抚养后代,人民永远记在心中”。

后来,吴仲廉将抚养儿子的王学文夫妇接到浙江金华福利院生活。“文革”期间,王学文夫妇又回到临泽。

5、一座碉堡三代人八十年深情守护

在倪家营镇汪家墩村,有这样一座堡子,它建于清朝同治年间,高9米,墙基厚2米。墩子周围是一人多高的围墙,围墙外又是2米多宽、1米多深的壕沟。堡子位于倪家营中上部,周围地势平坦,是一处绝佳的制高点。

汪家墩村是西路军当年在临泽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之一。西路军进驻汪家墩,在倪家营子战斗时,村民汪海龙带着儿子汪世金找到了部队首长,表示将自家世代居住的堡子腾出来,让红军做防御工事。

此后的战斗中,驻守于此的30军88师263团3营指导员周纯麟带着9连的130多名战士,与敌人展开了一昼夜的激烈战斗,歼敌500余人,而9连只有9人活了下来。

部队离开后,汪家墩的百姓们将牺牲的西路军将士悄悄掩埋,汪海龙一家将堡子维修一番,又搬回了这里。后来,汪海龙家在堡子旁边修建了一院房屋,西路军浴血奋战的堡子被完好地保存了下来。

1981年的一天,汪世金的儿子在自己家田地里翻土时,没想到一个人的头骨露了出来,于是他赶紧喊来了父亲。

看到那个圆圆的娃娃头骨时,汪世金老人一眼就认出这正是自己亲眼看着牺牲,亲手埋下的红军兄弟“小四川”。因为在那个年轻的头骨上,被子弹打穿的痕迹清晰可见。那一刻,老人潸然泪下。

汪世金老人含泪把“小四川”的来历告诉了身边的人,慢慢地很多人都由此知道了“小四川”的故事:

红军在倪家营子战斗时,其中有位只有15岁的红军“小四川”, “小四川”就住汪世金的家里,他们年龄相仿,一起结下了诚挚的少年友谊。在一次给红军送饭过程中,汪世金老人眼看着“小四川”被敌人击中。痛惜不已的汪世金冒死将“小四川”的遗体从死人堆里扒出来埋在了自己家耕种的田地里。

汪海龙去世后,汪世金接替父亲,肩负起守护堡子的责任。1983年,临泽县政府将这座堡子列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同年10月,时任南京军区副司令员的周纯麟将军到新疆出差返回途中,专程来到汪家墩。站在堡子里,抚摸着墙壁上的弹孔,周纯麟禁不住热泪长流。

1998年,汪世金老人临终前立下了两项遗嘱:一是要求儿女们继续看护好堡子;二是将他葬在堡子旁边。

汪世金去世后,他的儿子汪永茂继承了遗愿。

(汪永茂和红军西路军后代重访团一起合影)

80年的忠诚守护,是一种承诺,一种坚守,更是对西路军魂的传承。在临泽,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

看到那个圆圆的娃娃头骨时,汪世金老人一眼就认出这正是自己亲眼看着牺牲,亲手埋下的红军兄弟“小四川”。因为在那个年轻的头骨上,被子弹打穿的痕迹清晰可见。那一刻,老人潸然泪下。

汪世金老人含泪把“小四川”的来历告诉了身边的人,慢慢地很多人都由此知道了“小四川”的故事。

1982年,“小四川”的忠骨被安放在了倪家营子红军烈士墓,成为倪家营子战斗中最后一个归队的战士。

1983年10月,时任南京军区副司令员的周纯麟将军到新疆出差返回途中,专程来到汪家墩。站在堡子里,抚摸着墙壁上的弹孔,周纯麟禁不住热泪长流。

1999年,汪世金老人临去世之前,还一直记挂着自己的这个红军小兄弟。